80. 祸福无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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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穆令仪苦撑着回到寝殿,毒发身亡时,戏班早已出宫。

一来因戏班唱戏的戏台离穆令仪出事之地甚远;二来宫中有侍卫值守。故而先帝查了当日赴宴的所有文武大臣,却未细查这个戏班。

而戏班那边,亦不知宫中发生之事,出宫给了江荣春一笔银钱后,便打发了他。

若非穆羽卫找到他们,连他们都快忘了江荣春曾随他们进宫唱戏。

“照笑风画中所画,江荣春与此人应是旧相识,”袁满看向两人,顿了顿继续说出她的猜测,“我在想,宫中各处都有侍卫。江荣春纵使本领再大,也不大可能偷溜进去。”

穆止风:“你猜是有人带他进来的?”

袁满点头,“对,而且此人身份不一般,就连侍卫都未细究。”许笑风能进去,是因许老太医是前朝太医院的院使,他常跟着入宫。但江荣春一个戏子,又是第一次进宫,就算躲过了第一个侍卫,难道能躲过重重戒备?

建和帝:“此事朕来查。”

三人商议至午时,袁满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建和帝赶忙让太监传膳,“今日有你爱吃的红烧肉。”

一桌子山珍海味上齐,穆止风了无胃口,袁满苦着脸,一边偷偷看他,一边默默叹气吃饭。

建和帝劝道:“行之,你若不肯吃。小满今日这饭,大概也是食之无味。”

穆止风听了劝告,夹菜往嘴里塞。一个不妨,被饭菜呛到。

“木头,你慢点。”

“没事,我就是太饿了......”

用完膳,建和帝带二人去他的寝殿又多待了一会儿。

今日殿中,多了不少宫娥来往布置。

袁满摸着金如意,谄媚问道:“舅舅,你曾说要送我一座金矿,此话可还当真?”

建和帝不明所以,以为她想要那柄金如意,“当真。不过这柄金如意,封后大典要用。你若真喜欢,朕重新送你一柄。”

袁满赶忙放下金如意,“舅舅,我们想找一个人问件事。可这人贪财得很,没有个一万两,轻易不肯现身。”

建和帝连连咂舌,“什么人问件事竟需要一万两?”

见他不信,袁满将白束所说一一告知,“舅舅,只要找到他,就能抓住真凶了!”

建和帝也只是随口一问,“你何时要,何时进宫找朕便是。”

“行!我就说舅舅人好,定会同意。”

建和帝嘴角一抽,大理寺和刑部查案,出钱的却是他。若日后破案,连赏钱都是他出,真是亏死了。

有太监送来衮冕服,上绣十二章,腰襕金龙,周身五彩云。

他们走时,封后大典之日尚未定下。看今日殿中情形,袁满估计这事快了,“舅舅,你成亲的日子定了吗?”

建和帝翻着名册,“下月二十三。”

已不到一个月,穆止风心觉钦天监这日子选的,也太过着急了些,“舅舅,为何如此急?”

建和帝:“嗯。钦天监说下月就这一个好日子。”

还有大把好日子,却偏偏定了最早的一个。袁满立马顿悟,“我知道了,舅舅你这是着急成亲!”

建和帝结结巴巴解释,“不是朕选的,是钦天监定的。”

袁满大手一挥,一脸“我懂你”的模样。建和帝没再说下去,话锋一转,“小满,阿姐的案子穆羽卫在查。你近来若是没事,去韦家帮帮忙。元亨没个正形,妙人一个人忙不过来......”

“行,我保管让妙人姐姐开心入宫!”

“算了,你瞧着也不大靠谱,朕再派几个掌事姑姑出宫帮衬。”

晚日低霞绮,两人回府时,暮色一片苍茫。

前厅中,穆秋正招呼刘家四口用饭,见他们回来,忙上前劝道:“快回房休息,慢慢查,我们总能找出那个小人!”

袁满“嗯嗯”应道,吴挽娘看她面色苍白,随意吃了几口便来房中找她,“小满,我可以进来吗?”

正巧,袁满也有事想问她。

许笑风已死,当年他目击的一切虽画了下来,但远不及他亲口所说。而且袁满不解为何许笑风时隔多年,才写信告诉建和帝,他知晓穆令仪因何而死。

吴挽娘的确听许笑风提过此事,“笑风说,他当日被许老太医在席间当众骂没出息,面上过不去,便偷偷去了御花园一块假山顶上睡觉。”

那日的假山着实“热闹”,先是太子与一妇人打扮的女子交谈,言笑晏晏喊着那女子“阿姐”。

接着,太子离开,一孩童出现,递给女子一串糖葫芦。再之后,假山下,只剩下孩童与另一个男子。

许笑风顺耳听了几句,并未当回事。

穆令仪死后,因其身份特殊,先帝不曾大肆宣扬此事,只暗中派穆羽卫调查赴宴之人。

“我们想为阿姐讨一个公道,可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她的尸身在何处,”吴挽娘幽幽说道,“今年新岁,许老太医喝多了,与许大夫说起一件皇家旧事。”

穆令仪毒发后,尚存一息。

先帝借口宫中一位太妃生病,召了许老太医前去诊治。许老太医把脉后,心觉她中毒过深,已是回天乏术。先帝当时面露绝望,挥手让他离开。

许老太医不曾多想,但多年过去,宫中却未传出任何一位太妃身死的消息。

“笑风听到许老太医的话,彻底明白过来,”吴挽娘记起那日许笑风来刘家,高兴地与她说,他已找到法子让陛下为蜚蜚昭雪,“他怀疑那女子是先帝的女儿,故打算写一封信给陛下,信中言明他知晓女子死亡真相。”

吴挽娘做女红时,去过不少绣坊,还与不少权贵打过交道。

据她所知,先帝子嗣不丰,仅两女一子。当日听完许笑风所说,她也曾诧异是不是他想错了。可许笑风坚持要写那封信,“若我猜对了,阿姐的尸身便能寻到。”

果然,一个月后,大理寺少卿来了。

刘仲以为是他送给刘韫的银钱起了作用,但许笑风心里清楚,女子口中五年后成亲的儿子,与去年逃婚的穆止风,也许是同一个人。

袁满得知来龙去脉,只得叹息一句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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