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偏僻陕北农村来说，集会是一个维持生计的救命场所。
土地贫瘠，环境恶劣，产量低下。
整个生产队都没有粮食，更别说最后分到农民手里的那点余粮。
家家都七八个半大小子，一人一张嘴都要吃饭，农副产品远远不够换的，
没有办法就偷着去卖些粮棉、生猪等国家统购统销农产品，维持生活。
所以跟会一般都有两个地点。
王有田在东市卖了一个时辰，没人愿意掏高价，还一直鸡蛋里挑刺。
“你这树条子老了，有些硬的都掰不动，一分钱一捆卖不卖。”
“反正也没人要，你这放一上午肯定晒坏了。”
瘦弱的中年人蹲在摊位上指指点点的，不买也就罢了，逼逼赖赖的一个劲说他的树条子不行。
王有田气的没办法，只好背着树条子去西市卖。
那中年人是村镇的本地人，出名的恶棍，他惹不起，低价卖了两捆走了。
“呵~两捆就两捆吧，有便宜不占乌龟王八蛋。”
中年人两分钱买了李有田两捆树条子，转手在隔壁摊位三分钱卖出去。
王有田只能咬咬牙干看着，他没办法，人就是不给他掏三分钱，心里暗骂一声领着女儿离开。
楚江河在街上溜达着，等待着系统“滴”的一声。
卫生所了逛一圈，里面的工作人员一听不是看病的，头都懒得抬。www.jmske.com 冬瓜小说网
系统也没对方的心理分析提示，说明没有对他有利，或者有害的事情。
昨晚听妈妈说过西市能买卖一些不常见的东西，正好时间赶得上，去西市转一圈，完事买肉回家。
西市在村镇西边的涝池旁，偏僻位置，人流量少，地方背人。
乡里乡亲们赶着牲口、生猪在这里偷偷卖，涝池旁满是动物粪便味，臭烘烘的。
牲口拴在跟前的大槐树上，老农们坐在一起拉话，做生意。
卖家咧着嘴嘻嘻哈哈的漫天要价，买家也不嘴软，露着一口黄牙就地还价。
要知道生产队的骡子，驴、牛、羊都是农村集体生产资料，生猪更是国家统购统销农产品。
私人出售是违法的，所以西市明里暗里都有放哨的，情况稍有不对撒腿就跑。
王有田和二闺女背着二十多捆树条子走到西市，摆开的摊位和远处牵羊拉牛的格格不入。
好在有生意，不一会就有人前来问价。
“哥，你这树条子咋卖？”
说话的是个身材矮小，声音尖细的年轻人。
“两分五，要的话卖给你。”
王有田本来没抱多大希望的，没想到西市真有人要，他也不说三分了，早点卖完早点回家。
“两分卖不卖，我买五捆，队里都卖两分，你这老农还私自涨价。”
那男生挑着眉毛，一对黄豆大小的眼睛很滑稽，说话还弓着腰，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
“两分就两分，我给你拿五捆。”
“别，我自个挑。”
高强连忙拒绝，搓着手一捆一捆的翻过去。
挑了五捆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王有田开张后半天没有第二位顾客。
看着对面远处卖牲口的，他寻思着过去问问，
“娟娟，你给咱看着摊位，有人买东西你喊我。”
“好。”
王娟娟过完年十七岁，已经和隔壁村的男孩说好媒了，等对方凑够钱就嫁过去。
她自个没有一点办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能红着脸点点头。
听妈妈说那家婆姨歪太太，活干不好还打人。
那男娃她认识，是大她两岁的同辈人，和二哥是同学。
……
王娟娟想的出神，想到现在分地了，她嫁过去肯定没地，到时候少不了被埋怨。
“娟儿~娟！”
王有田扭过头见有诺大的树条子摊位少了大半截，一下子气的火冒三丈。
一把提起蹴在地上的女儿。
“叫你看着家当，看着家当，这都能让人偷了？”
王有田气急了，大耳巴子朝闺女脸上扇过去。
王娟娟看到背后的树条子堆少了一半，心里咯噔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知道自己闯祸了，这可是四五毛钱的东西。
“爸！”
王娟娟两眼紧闭，粗糙的巴掌没有扇到脸上。
楚江河来的正是时候，看到这一幕立马拉着气急败坏的男人。
“有田叔，我看涝池那边有人卖树条子，好像和咱家的一模一样。”
他还没有适应这个长辈伸手就能五分啪啪打脸的年代。
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当着这么多人面扇脸哪能行。
别说女生，男生也吼不住。
“？”
王有田纳闷了，这什么意思，这边偷了我的东西，立马就开摊位卖出去？
二话没说把仅剩的四捆背上找事说理去，今天怎么滴都得要回来。
“走，你领我去看看。”
沉重的口气吩咐，气冲冲跟着楚江河走到涝池对面的摊位。
“狗日的，原来是你个龟孙！”
王有田见面立马拱起鼻子，破口大骂，撸起袖子就要干仗。
高强轻屑一笑，压根不把老农放在眼里，他敢偷敢卖，就不怕这事。
身后槐树跟前围着拉话的五六个年轻人围上来，挑衅的看着面前的老农。
“什么意思，打架闹事，砸摊子的？”
高强仗势欺人，嚣张的嚷嚷着。
对方人多势众，王有田脑子强制降温，平日里再怎么嚣张逞能，这会只能闹个大红脸。
打又打不过，憨愣愣的冲上去只能白挨一顿打。
“你，你们这树条子哪来的？”
王有田不服气的问道。
“啊哈哈，有意思，树条子不长山上畔里，还能长在你家炕上，一天天想的怪美。”
高强满嘴荤话，贼眉鼠眼的小眼睛来回打量着老农跟前闺女。
【混混高强有恃无恐，派出所门卫是他二大爷，跟前的六个壮汉是口头请的托。】
【高强最近找工作不利，心里憋屈，对王娟娟有非分之想。】
楚江河看完系统提示，眼睛闪烁着，思考着对策，从围观的人群挤进去。
“高强，谁是高强，你二大爷让你回家吃饭。”
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朝着嚣张跋扈的混混叫喊一声。
“？”
高强有点没料到，竟然有人知道他二大爷。
他这层关系一直都隐藏的很好，每次犯事了还能偷偷的托点人情。
见走进来的是个陌生的面孔，看衣着打扮不像单位里的人，说话声音怪官方的。
心里挺纳闷，这谁啊？
“把你这烂树条子赶紧扔了去，你是那上山的人吗？
上面来人了，说给你介绍工作的，去迟了有你好受的。”
王有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江河娃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小偷扬长而逃，他也不管什么事，先拿回来自己的树条子。
“有田叔，你赶紧卖了回家吧，那混子说不准一会就折返了，我都是框他的。”
楚江河小声说完，抬头挺胸，稳稳当当的从西市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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